Sunday, December 27, 2009

《芳草校園》

一個簡單的故事,一群簡單的人。

芳草校園是個淡淡然而又感人溫馨的故事:鄉村舊校只餘一名刁蠻小六女生、身兼多職的熱誠校長、來自市區的古板教師、目不識丁的校董,還有一條愛犬,四人一犬交織段段校園趣事,。畢業禮笑淚攙雜,隨著最後一個學生的畢業,學校也光榮結幕,完成了它最後的責任。

學校的責任是什麼?

向來大家都知六歲開始我們就得上小學、上中學,以致是入大學。在香港,大家都不問就裡的接受了教育而來的所有。到底有多少人問過「為什麼」這三個字?

為什麼要上學?上學學的是什麼?劇中的校長說「我只希望小花做一個有用的人,可以幫她的,我都會做」,我聽了,也不得不心有感觸。這不就應該是每一個老師的心聲嗎?只奈何在香港的制度下,卻是沒有幾人可以做到。

大城市有大城市的特色,小鄉村也有小鄉村的色彩。不知是不是因為城市的忙碌,城市人與人之間總是沒有太大的聯繫,反之而言,在大城市的人的眼中,小鄉村就一定是充滿人情味。學校,當然也是不例外啦。

看到台上的校長跟小花的混熟、和諧,我不禁又想起我還是小孩子的時間。我記得我上小學中學的時候,我從來都不認識我的校長,長時間都是那種「我識他,他不識我」的狀態。要是你現在問我,我小學的校長是誰,我已經答不上。中學的還有一點點的印象。

我的小學也被迫封校,那裡有我小時候愉快、不開心的回憶。從來,最影響一個人的就是他的童年,而一個人的童年就是他的小學生涯。只是,人總是需要向前走,由小學到上中學。小學的人與事都不可能跟你一生一世。「我們可以為小花做的都做了啦」,這是校長對小花的最後一次的盡力。

人大了,就會忘記了那些在自己還是年小無知時,幫了自己一大把的人,除非那是一些進入了你生命的人與事。也許,是因為不想失去,到了最後的那一刻,人選擇了憎恨,恨那所有令自己傷心的人與事,忘記發生的所有,好讓自己可以離開的容易一點。

小學的老師,我也忘記得七七八八,你呢?

Saturday, December 26, 2009

四千金

余翰廷編導的音樂劇《四千金》,由廖淑芬、林小寶、林澤群和黃龍斌合演四姊弟,並非四姊妹。劇名所指的四千金,其實是指四千萬元彩票的獎金,一筆導致父母失散、四子女苦惱,廿年後才揭發真相,重證骨肉親的彩金。

大姊Guage終日埋首於鐘表的世界,雖然與Happy同在,日常卻視若無賭,全副心思只管放在懷疑、鑽牛角尖、規管自己和他人之上。二姊Dolly有大好家庭,卻總是在忙家務、擔心衣服掠不乾、孩子不聽話、丈夫不爭氣。三弟Cay終日躲在家看電視,是個不折不扣的宅男,卻愛上人盡可夫的妓女。四弟沒有童年記憶,遭大姊排擠,只顧著酗酒和夜蒲消磨時間,寂寞時只得對著籠鳥說話。

來自劇場工作室與異人實現劇場合作的原創音樂劇,流暢的音樂和具故事性的歌詞勾勒四姊弟迴異的個性和生活態度。情節有點故弄玄虛,配角如Father Far和Boat的演唱都非常弱,尤幸演大姊的廖淑芬非常突出,在出色音樂的襯托下角色古板嚴肅的她反而最為鮮明。

上一代究竟發生什麼事故?故事之中沒有詳細描述,只得簡單的一幕作出交代,總之正如香港,這是「歷史遺留下來」的身世糾纏。而令人出奇的是,除了對白及歌詞是粵語之外,全劇的地名、人名和服飾全部都是西式,使這原創劇看來像翻譯劇,也就是更具香港的特色。

這是我第三次看李小寶的演出,比之上一次的雪后(都已經是幾年前的產物),林小寶的演技、她的歌聲也有不錯的演出。只是,劇本本身並沒有那一種令人觸動的感覺,跟我認識中的那一個還是有點不同。

一家四口,生活在樓上樓下,看似很近,但是四人之間的距離,卻是遠在天邊。跟自己一起生活的人,不應該就是我們最親的人嗎?為什麼四人卻是有那一種近在咫尺,但遠在天邊的感覺?大家姐自家中發生那件不幸的事之後,就自己一個帶大了三個弟妹。

一個人的過去對他的成長,以致是他的性格都會有很大的影響。家的破碎,父母親的離去,令大家姐的心封閉起來,說得好聽一點,是把一切所有的都交付到 神的手上,但是事實是,大家姐已不想跟他人有任何的接觸,也就是她選擇逃避現實。就算是最親的弟妹,也接迎不了她。

大家姐收養了一個小女孩,Happy。「她叫Happy,並不是我想她Happy,而是我想令我自己Happy」,然而,事實是,Happy就在她的身旁,她卻是從來也沒有真真正正的快樂過。

直至…那個失去多年的母親突然的歸來,姐弟的生命再一次的流動起來。

從來,人也是這樣的生物,不失去也不懂珍惜,從來也不會在歷史之中吸取教訓。要不是母親的再一次的出現(其實「母親」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),四姐分也不會好好的去了解對方,也不會好好的去體諒對方,特別是大家姐…

四千萬,我們見盡人性的黑暗;四千萬,我們見到人性的軟弱;四千萬,我們看到人的反省。

Monday, December 21, 2009

遍地芳菲

這是香港話劇團在二十多年前的作品,今天重新演出,其效果到底比之前的怎樣,我也不知道,只是,劇本本身卻是令人感到熱情洋溢。編劇杜國威從側面着眼編寫故事,把歷史人物和杜撰人物共冶一爐,表現出家國、夫妻、母子、朋友的情懷。再而流露其以遍地蔓生的野草比喻中國人頑強不屈特質的意思。以細緻的筆墨,從具體的角度,彰顯辛亥革命的「事所必至」,以及其「未竟全功」的深層理由。

孚正(周志輝飾)以清朝大吏的身分,「義正辭嚴」地怒斥革命志士「忘本禍國」,一方面有助立體地表現清政府內部的複雜性,更便於讓林覺民(潘燦良飾)激動地掌摑他,並藉駁斥他而酣暢淋漓地申述為什麼要捨身革命。在革命黨人中,林覺民自然是最重要的一位,他的〈與妻訣別書〉更是一代名作,但在劇中未有正面鋪寫其是可惜。

但是,由於現在已著眼寫徐保生(凌文龍飾)和其妻少卿(陳安然飾),則杜以虛筆側寫林與其妻陳意映的感情關係,當然是合理的。

為要枝葉豐富,編者在這個波瀾壯闊的戲中,仍然花筆墨點染兩位重要歷史人物黃興和喻培倫(辛偉強飾),前者不上場而只出其畫外音,借其子黃一歐的怨言表現黃興的公爾忘私和因之帶來的遺憾,正面帶出兒子的怨懟,我們不難見到父親的疚歉。喻培倫逼弟弟回四川家鄉事親,表現他在為國與盡孝之間的內心矛盾。

導演陳敢權順着這個突出「人情掙扎」的方向,盡量從突出角色真情着手。

任何以歷史為題材的戲本質上都是現代戲,都必有其或顯或隱的「時代性」。而這些「時代性」也是最容易消失的。回歸十年,年曆早過了千禧,重演這個作品,除了「藝術」的理由,以及紀念辛亥 (1911)一百周年以外,還有沒有一些「時代的」感興與寄托呢?

「中國人是草!」,這是編者在劇本序言的第一句說話。「野火燒不盡,春風吹又生」,反觀中國的近百年,好像都是與苦難離不開,中國人受盡苦難,國家力盡種種劫難,天災人禍,但是中國人還是可以表現出那堅強的民族性,遍地芳菲,不單要顯現群眾的力量,也要顯現那種頑強共處的意志。

然而,話得說回來,任何武裝革命,大約都必然是這樣的吧?武裝革命並不是一切,在其外其先其後的教育和文化建設,既更長遠,也更關鍵。歷史從來不是單線發展的事。福仔因在東教場看殺頭(其實是殺革命志士)而變成啞巴,而後在戲中不時以旁觀者的身分橫越舞台,其父母在風雨欲來的緊張關頭到處尋找兒子的場面,在可笑可憐之餘,創造了一層別饒意義的荒誕感,但卻是啟人深思。

轉自<無邊界劇場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