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香港話劇團在二十多年前的作品,今天重新演出,其效果到底比之前的怎樣,我也不知道,只是,劇本本身卻是令人感到熱情洋溢。編劇杜國威從側面着眼編寫故事,把歷史人物和杜撰人物共冶一爐,表現出家國、夫妻、母子、朋友的情懷。再而流露其以遍地蔓生的野草比喻中國人頑強不屈特質的意思。以細緻的筆墨,從具體的角度,彰顯辛亥革命的「事所必至」,以及其「未竟全功」的深層理由。
孚正(周志輝飾)以清朝大吏的身分,「義正辭嚴」地怒斥革命志士「忘本禍國」,一方面有助立體地表現清政府內部的複雜性,更便於讓林覺民(潘燦良飾)激動地掌摑他,並藉駁斥他而酣暢淋漓地申述為什麼要捨身革命。在革命黨人中,林覺民自然是最重要的一位,他的〈與妻訣別書〉更是一代名作,但在劇中未有正面鋪寫其是可惜。
但是,由於現在已著眼寫徐保生(凌文龍飾)和其妻少卿(陳安然飾),則杜以虛筆側寫林與其妻陳意映的感情關係,當然是合理的。
為要枝葉豐富,編者在這個波瀾壯闊的戲中,仍然花筆墨點染兩位重要歷史人物黃興和喻培倫(辛偉強飾),前者不上場而只出其畫外音,借其子黃一歐的怨言表現黃興的公爾忘私和因之帶來的遺憾,正面帶出兒子的怨懟,我們不難見到父親的疚歉。喻培倫逼弟弟回四川家鄉事親,表現他在為國與盡孝之間的內心矛盾。
導演陳敢權順着這個突出「人情掙扎」的方向,盡量從突出角色真情着手。
任何以歷史為題材的戲本質上都是現代戲,都必有其或顯或隱的「時代性」。而這些「時代性」也是最容易消失的。回歸十年,年曆早過了千禧,重演這個作品,除了「藝術」的理由,以及紀念辛亥 (1911)一百周年以外,還有沒有一些「時代的」感興與寄托呢?
「中國人是草!」,這是編者在劇本序言的第一句說話。「野火燒不盡,春風吹又生」,反觀中國的近百年,好像都是與苦難離不開,中國人受盡苦難,國家力盡種種劫難,天災人禍,但是中國人還是可以表現出那堅強的民族性,遍地芳菲,不單要顯現群眾的力量,也要顯現那種頑強共處的意志。
然而,話得說回來,任何武裝革命,大約都必然是這樣的吧?武裝革命並不是一切,在其外其先其後的教育和文化建設,既更長遠,也更關鍵。歷史從來不是單線發展的事。福仔因在東教場看殺頭(其實是殺革命志士)而變成啞巴,而後在戲中不時以旁觀者的身分橫越舞台,其父母在風雨欲來的緊張關頭到處尋找兒子的場面,在可笑可憐之餘,創造了一層別饒意義的荒誕感,但卻是啟人深思。
轉自<無邊界劇場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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